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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些议论,越是心惊肉跳:“闺女啊……要不这次就算了吧……这小子人穷命贱,就算宰了他也没二两肉……”

    耿丽只觉得在场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仿佛都带着嘲笑,她心中怒火熊熊:“我‘霞尽殿’的弟子绝不受人要挟!就算那萧辰结丹出关又如何,我杀都杀了,他还敢叫我抵命不成?!”

    说着,她手中长剑火势欲烈,那火凤尚未起飞就发出一声尖锐愤怒的长鸣,仿佛在宣告主人心中怒火之炽!

    一把巴掌大小的金色飞剑却突然自然天外呼啸着朝耿丽直奔而去,生生再次打断了耿丽的出手!

    “啊!竟然是飞剑传书!”

    “是那千里之外瞬息即至的飞剑传书?!”

    “不是说……飞剑传书只有金丹修士才可御使?”

    众人此时看向那小小的飞剑都带一种敬畏,那小剑背后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丹真人!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位?

    耿丽皱眉凝视去听,里面的男声只说了六个字,却叫耿丽突然之间脸色大变!

    围观的镇上诸人不由得开始揣测,这耿丽这般嚣张跋扈,镇长一家想杀都要杀了,甚至是刚刚结丹的萧辰似乎都敢不放在眼里,什么事能叫她突然这般失态?

    耿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朝杜子腾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她只匆匆朝耿氏夫妇交待一句:“门中有事,我需立时回去!”就一跃上了飞剑,直奔仰峰坪,转瞬间就已经消失在云横峰结界之间。

    此时,更多奇怪的目光聚集在了杜子腾和耿家夫妇身上。

    众人纷纷稀奇,这小子眼看都要被来来回回劈死好多次,竟然每次都有事情阻着耿丽,甚至这次倒好,那耿丽直接回了云横峰,居然真的就这么捡回一条命,啧啧,还真是命大。

    但更为敏锐的人早就看出,若耿丽真是想杀杜子腾又费得了多少功夫,杀了再走不比她讲一句话的时间更长,而且,耿丽那句“你给我等着”中分明是含着极大的不甘与愤恨,这前后态度的反差——必是和萧辰结丹有关!

    当即就有人朝杜子腾和简泽走过去:“哈哈,二位小兄弟,不知道那聚灵符还继不继续预售了?”

    简泽有些为难:“这铺子已经毁了……”

    那人却是一脸热情:“不打紧嘛,简兄弟你收了灵石,回头杜兄弟记得给我画就成!”

    杜子腾却一个拱手,笑眯眯地道:“没有问题,这位大叔怎么称呼,承蒙惠顾!”

    那人在听了杜子腾询问之后喜上眉梢,没想到这杜兄弟如此灵醒:“不敢不敢,在下村南头的张二……”

    简泽扶着祖父一脸的纠结,杜子腾低声提醒道:“没有灵石怎么买灵丹?你先扶镇长进去调养伤势……”

    镇长咳嗽一声,却是虚弱地笑道:“小泽,听杜小哥儿的安排!”

    简泽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杜子腾,却更放不下祖父的伤势,终是扶了镇长到后院去了。

    更多的人突然醒悟,这张二好奸诈!曾经落魄如乞儿的杜小子如今可非同一般了!得罪耿家固然可怕,可人家杜小哥儿身后现在可也是站着一尊金丹修士的!那张二借着预售聚灵符的机会一是套了近乎,二是,这样玄妙的灵符,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于是不过转眼之间,这满眼狼籍、烟熏火燎,甚至铺子都被火剑劈成废墟的简氏灵物铺前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其中有些镇民急切的心情甚至比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奇特的是,这次镇长已经到后院调息,杜子腾一个炼气二层笑眯眯的几句话就让队伍井然有序,不说插队了,连讨价还价想多预定几套的人都没有。

    一旁的耿氏夫妇看杜子腾收灵石看得双目滴血,但一想到刚刚那恢弘的结丹天象,最后只得默默含着一口血、在众人嘲讽的眼神中灰溜溜地离开了,而且只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去与简氏和杜子腾为敌。

    但这一切,却只让笑眯眯收灵石作记录的杜子腾在袖中的拳头越捏越紧——杜子腾,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这修真界的修为?眼前这烈火燃烧的断壁残垣适才飞剑灼肤的痛苦惊惶是修为带来的、眼前这井然有序的队伍一张张恭敬谄媚的脸庞也是修为带来的!

    但这就是修为?生死喜怒皆在修为高者的一念之间?!多么荒唐!他杜子腾亦是生而为人,亦是堂堂正正站在这天地之间,凭什么生死喜怒皆要仰望他人?

    因为对方有远超过你的修为!因为修真界中修为就是一切!!!一声几乎算得上咆哮的答案在他心底回响。

    渐渐地,他袖中的拳头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先顺从再反抗。这就是杜子腾的处世哲学。

    杜子腾心中,从来也没有想过和这些修真者一样只追求修为!他身而为人,只想坦坦荡荡顺从自己心意过活一回,如果这修真界不如他意,杜子腾默默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最有威力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梦想:那他就和谐整个修真界吧!

    杜子腾却是对身侧来人笑得春光灿烂:“陆修士您好,想不到又见面啦~\(≧▽≦)/~”

    陆玄春却是一脸铁青,根本没打算搭理杜子腾。

    耿华厉声道:“你‘飞毫院’胆敢跟我‘霞尽殿’作对?”

    区区一个外门下三院,怎么敢同内门十二殿之一叫板?但这陆玄春乃筑基中期,比他还高上一个小境界,真要对阵,谁死谁生尚且难料,今日此行障碍重重,那姓杜的小子牙尖嘴利不除不快,耿华急欲杀他抽魂只求个念头通达!

    陆玄春一脸淡漠,心中也是觉得晦气,拎起杜子腾就走:“不敢,耿道友见谅则个。”

    耿华冷笑:“你糊弄谁?留下你手上那小子!”

    陆玄春本就性子乖张,之前肯与耿华好言说上一句话已是看在耿华同为筑基修士的份儿上,谁知对方并不领情,反而这般无礼!

    陆玄春步子一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耿华,突然笑了:“你可真是好胆气,请便。”

    说着,他就真地将杜子腾留在原地,自己站到了一边。

    耿华此时气怒之中,不多加思索,灵力一吐,那刺入灵魂的寒意再次汹涌而来,杜子腾心中疯狂吐槽:我,大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救人麻烦有点基本的责任感好吗你的坑爹属性快赶上萧辰那渣货了!

    眼看那幽蓝光芒即将临头,杜子腾双眼一闭大声道:“我捏碎了仙缘石!”

    冰剑立即僵住。

    杜子腾悄悄打开一边眼皮,见耿华一脸怒火与疑惑交织,手中冰剑却是凝在了半空,他立即一脸正经指着陆逢春道:“如果不是这样,陆大修士怎么会无缘无故到镇上来?”

    耿华略一停下思量,便知道杜子腾所说只怕是真话,但他心中随即更怒:刚刚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捏碎的仙缘石?!他竟然一无所知!

    耿华强忍胸中怒意朝陆玄春道:“今日是你当值?!”

    陆玄春冷冷一笑:“你不是连这仙缘镇的镇长都要一起收拾吗?又何必在意一个闯天堑的低阶修士,想来,霞尽殿必会护佑你的。”

    捏碎仙缘石的一刹那,石中阵就会自行启动,自有讯息传回云横峰告知当值的修士,这也是为何陆逢春会赶来的原因。谁料他一来就见到耿华追杀众人的一幕,但看耿华这周身模样,居然还被这么个炼气三层的小子弄得这么狼狈,好歹也是堂堂金丹弟子,啧啧,真是叫人唏嘘。

    本心来讲,陆逢春根本不愿意掺合,这事背后两位不可得罪的金丹修士皆在,一位乃是结丹多年积累深厚,另一位却是刚刚结丹气势正锐……故此他一直隐匿不肯出手,按照当值的规定来说也不算错,毕竟,他的职责是全程监督闯天堑修士的一举一动。

    但杜子腾这混账那一声大喊等同于是将他也拖下了水,如果不露面,事后阵法回溯,追责起来,他这玩忽职守/见死不救只怕也是难逃门规森森,他陆逢春可没什么金丹师尊可以庇佑。但耿华强要杀人,他出面阻拦却阻拦不利却只算得上第二等罪名,对此,陆逢春这无依无靠的修士心中算计得清清楚楚。

    而这等难题对于耿华来说也是一样,若只是单纯在仙缘镇上杀人,他将一切推到邪道头上,即使有破绽,但说破天也不过是在镇上杀人,但捏碎仙缘石的修士——那可是半只脚向横霄剑派迈入的修士,杀了这种人等同于在挑衅整个门派!

    更糟心的是,阵法回溯之下,一切无所遁形,他所做所为将尽皆暴露于峰上执事长老眼下,即使师尊再如何庇护,也绝不可能在这等明显的悖逆门派之举下护得住他。

    耿华不愧为内门弟子,不过瞬息之间,他已经断定,在杜子腾这小子捏碎仙缘石的一刹那,现在这一切就已经注定,如要杀这小子,那便要冒着违背门规的奇险!

    他阴笑一声,冰冷双眼盯着杜子腾道:“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你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将这规矩知道得这般详尽,又利用得这般彻底,耿华虽知道自己下山前小看了这小子,现在却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看了!

    杜子腾却是憨厚一笑,哎呀,这不怪你啦,也没办法,是铁大叔知道的太多啊~

    说完,耿华不仅收起冰剑,血炼之法也强行逆转,不远处那些被冻成的冰雕的众人都纷纷解开束缚倒在地上,他只闷哼一声,默默咽下口中鲜血,忍着经脉逆行之痛。

    陆玄春在一边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耿华倒真是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杀起来算尽一切哪怕要承担些许后果也绝不犹豫,但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知其不可行也收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心血逆沸也逆转血炼之法绝不含糊,对人狠对自己也狠,绝不可轻易招惹。

    铁万里也是知道逆转血炼之法乃修行大忌,但这耿华使起来眼睛都不眨,可见心冷手狠绝不是谣言,他心中暗暗忌惮耿华此人,耿家人中,恐怕这耿华最难对付。

    耿华略略平息了心血之后,草草吞下一粒灵丹,也不打坐调息就朝陆玄春拱手道:“既然这位杜小兄弟捏碎了仙缘石,我适逢其会有个不情之请,倒想同陆兄一起作个见证,不知陆兄以为如何?”

    陆玄春暗暗皱眉,听耿华这三言两语背后的意思,已是决意要逼那杜子腾现在就过天堑了。那声“陆兄”也不过是在陆玄春压力罢了,毕竟陆玄春才是今日当值的外门修士,耿华说是作个见证,但那杜子腾不过炼气三层,现在就过天堑与送死何异?而且还死得足以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他耿华的错来!

    这耿华手段之狠,再加上他背后那不好招惹的华嶷真人已是让陆玄春不想再开罪于他,更何况,杜子腾这小子确实是自己捏碎了仙缘石,他去闯天堑任谁来说都是天经地义,就算那另一位萧真人追究起来,自己也无甚过失。

    陆玄春目中余光一瞥杜子腾,虽是惜才,但眼下这场景再无转圜余地,他心中暗叹一声可惜这么个难得一见的画符天才,便面无表情道:“耿道友若愿意便来。”然后他一看杜子腾:“小子,现在便去天堑罢。”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杜子腾使用的第一张符箓,于是,这张昂贵的灵符最终还是被某人以“纪念他和铃儿伟大友谊”的名义扣下了。

    实话实说,咳,其实是镇长一家败在了某人的脸皮厚度之下。

    当然,最后简泽也不得不领到了一部分画照明符的任务。

    看过耿大制符的杜子腾当然明白,一般炼气修士没有他那样变态的敏锐感知,制符的成功率是极低的。

    但就像杜子腾自己说的,能力是一回事,态度是另一回事。

    简泽领了任务也是一种态度,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的合伙人在做的是怎么样一件事情。

    对于杜子腾来说,在照明符的基本结构已经明晰的前提下,画符更像一种机械运动。

    吐息、提笔、凝神、静气、落笔、收笔,那些流畅的线条在符纸上一闪,然后又黯淡下去,仿佛呼吸一般,如此,这张符就是成了。

    其实,杜子腾在提笔的一瞬间几乎就知道这张符绝不可能失败,但成符时,他还是忍不住高兴,只是高兴之后他又叹了一口气。

    炼气二层的修为画符终归还是太勉强,只是这一张符就让他明显感觉到灵力的巨大消耗。( )